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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鼻新娘_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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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ûⁿ Ún-giân e̍k | 楊允言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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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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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仔 tī 埕內piak--開,布棚將赤炎 ê 日頭cha̍h--起-來,人客一桌一桌坐 kah 滿滿,海人真樂暢,大聲 ti̍h 講話,mài-khù正 ti̍h 放送鬧熱 ê 南管,紅縭 kah 香箍掛 tī 廳門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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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hō͘ 安排坐 tī in 親堂 hit 桌, tī in 豪邁 ê 笑聲內底,我看著世間 ê súi kah 真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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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一個 chhōa 頭 ê 老親堂真謙虛:「 Chiâ 是簡單 ê 所在,先生 m̄-thang客氣--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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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tìm 頭,答謝 in 親切 ê 好意。中晝時仔日頭當炎,雖然海上遠遠 ê 所在罩著霧霧 ê 水氣,m̄-koh港口 kah 村落 ê 景緻猶原看 kah 真分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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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開始--a , in 照輪來hoah拳,講起著真 chōe 代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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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叔伯孫仔這層婚事實在真無簡單。」一個頭毛全白,大概是阿公 hit 代 ê 老歲仔講:「這嗎少年人去北地,一去 tō 是十外冬,無人轉來嫁娶--a 。昭美這遍轉--來,為咱海鼻 ê 人立一個模範,表示 iah-koh 念著咱故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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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啊講,來參加 ê 老歲仔 lóng 笑--a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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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講查甫--ê 是縣議員 ê 後生。」一個 kah 新娘 tī 北地 討生活 ê 女伴講:「昭美有代誌 lóng kā 人相瞞,伊是阮內底 siōng súi--ê ,應該嫁 hō͘ 一個緣投 koh 有才情 ê 新郎 chiah 著,若無,亦無怪阮這 kóa 女伴會受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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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中年 ê 村長 tìm 頭,講:「昭美自細 tō 真得人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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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啊聽,因為酒精 ê 刺激,神經非常 ê 活動。 In ê 呵咾, hō͘ 我足想 beh 緊來看著這個村內 siōng súi ê 新娘。我想,每一個人一生中 lóng 會有 siōng súi 、 siōng 驕傲 ê hit 目 ni̍h 仔, khiā 站婚禮上 hit 目 ni̍h 仔。莊嚴 ê 鐘鼓聲 tī 我心內響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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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炮仔聲 koh khah 大--a ,一排轎車停 tī 門口,車窗用美麗 ê 花飾來裝扮。新娘 kah 新郎 ùi 廳門口行--出-來,新郎穿一軀深藍色 ê 西裝,新娘穿白色禮服,眾親堂 tè tī 後壁。新娘正準備 beh 離開這個生養二十幾冬 ê 娘家,伊 khiā tòa 廳門口,躊躇、流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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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一個 súi-tang-tang ê 新娘,伊 khiā 站 hiâ ,目箍深、嘴唇厚,一下笑 tō 露出真情,面容清秀,按禮服, iah 會tàng 看出伊鬥搭 ê 體態,像一欉茂盛 ê 花樹,帶著美麗 ê 山川風姿,伊 khiā 站 hi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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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k 家相chiⁿ phah pho̍k仔o-l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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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一個親堂講:「你看,新娘掛兩 kōaⁿ phōa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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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 hit個親堂 ê 話, ta̍k 家將視線 sóa 對新娘美麗面容下腳雪白 ê 頷頸, tī 頷頸仔頂 koân ,阮看著新娘掛一 kōaⁿ 美麗 ê 白珠phōa鍊,m̄-koh白珠phōa鍊內底 koh khah 倚頷頸 ê 所在, iah 有一 kōaⁿ 金黃色 ê phōa鍊, tī 日照 kah 金phōa鍊 ê 陪襯,白珠仔變得 koh khah 雪白,金phōa鍊亦變得 koh khah 金黃。這個微細 ê 發現, tō 親像忽然間親目睭看著世間美麗 ê 秘密, hō͘ 人讚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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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忽然間新娘 ê 女伴講:「彼 m̄ 是金phōa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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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k 個人聽--著, chùn 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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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èⁿ 啊,彼 m̄ 是phōa鍊。」中年 ê 村長亦 tìm 頭:「 Lín 斟酌 kā 看,彼 m̄ 是金phōa鍊,這個秘密已經真久--a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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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k 家 koh chùn 一下,m̄-koh斟酌 kā 看 hit kōaⁿ 金phōa鍊, iah 是看 bōe 出一屑仔破綻, hit 款貼切、幼巧 ê 模樣,若準 m̄ 是phōa鍊, tō m̄ 知影有 siáⁿ-mé 通好代替--a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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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道疤痕。」突然間阿公 hit 代 hit個親堂 mā 講話--a :「正親像村長先生講--ê ,這件代誌已經真久--a ,我從來 m̄-pat koh 再提起--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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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老親堂講了, ta̍k 家 koh chùn 一下,發出「啊」一聲,了後 tō lóng tiām--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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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目 ni̍h 仔, hit個白頭毛 ê 老歲仔 koh gia̍h 頭,因為酒,伊歸粒面紅貢貢,大概是想著 siáⁿ-mé ,翻頭 kā tú chiah 講話 ê 小姐 kah 村長講:「有影,這個秘密已經 chiâⁿ 久--a ,是講 lín 兩 ê 那會知影--leh ?我 soah 想 beh 聽看眛仔, lín 是按怎知影 hit kōaⁿ 金phōa鍊 ê 代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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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陣 ta̍k 家 lóng tiām--a 。這層想 bōe kàu ê 代誌,一下仔 hō͘ 人轉 bōe 過--來, soah 雄雄感覺頭殼會昂(gông)。港口猶原 tī 赤炎 ê 日頭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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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話 hit個新娘 ê 女伴淡薄仔 ti̍h 躊躇, m̄-koh ta̍k 家 lóng tiām-tiām ,眼神內底充滿著好奇。伊 káⁿ-ná 替新娘感覺委屈,落尾 chiah 勻勻仔來講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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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啦,我是三冬前寒--人時陣 hâm 伊熟 sāi , hit 陣阮 tè 人去 kàu 北地 ê 電子工廠做工。阮 tòa tī 宿舍內,一個月稅金五百箍,新娘 tō tòa 阮隔壁。因為上下班 ê 關係,尾也阮兩 ê 變做 siōng 好 ê 朋友。新娘 ê súi 是通人知,阮 lóng 知影伊是按南部海邊來 ê 查某囡仔,所以 chiah 有 chiah-nī 秀麗 ê 面容 kah 鬥搭 ê 身段。 Hit 時陣,阮工廠有一個技師, chiah 二十幾歲,是一間出名 ê 大學畢業--ê ,緣投, m̄-koh 奸巧仔奸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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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n 相愛--a 。 Tō 按呢, ta̍k 家 lóng 會 ê ,亦無人感覺奇怪,欣羨是一定--ê 。阮定定 beh kah 伊講sńg笑,可比講替昭美想一 kóa 撇步來 kā hit個傲慢 ê 技師刁難一下, m̄-koh ,昭美是 hiah-nī 仔賢慧、善良,伊從來 m̄-pat hō͘ 這個技師感覺為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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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工,阮 kā 講:昭美啊,你這款戀愛方式會食虧--哦,伊是大學生, koh 是唯一一個風流 ê 技師, m̄-koh 查某囡仔 soah 有千百 ê 。昭美聽了後笑笑,講: m̄ 通看我無起--哦,我 m̄ 是一個 hiah-nī gâu反悔 kah 軟弱 ê 查某囡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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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段日子了後,工廠 ê 人想講 in beh 結婚--a ,伊 ê 幸福變成眾人欣羨 ê 對象。 M̄-koh 無外久,阮聽講, hit個技師 koh kah 另外一個女職員相好--a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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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美猶原笑笑,講:啊!我 m̄ 是一個 chiah-nī 軟弱 ê 查某囡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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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oh, tī 一個無加班 ê 禮拜日,我將伊關 tiâu tiâu ê 門 phah--開,發現昭美倒 tī 眠床頂,頷頸仔 lóng 是血,一支刀仔下站眠床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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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影伊行短路,趕緊送伊去病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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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á伊恢復早前 ê 樂觀活潑,看 bōe 出 pat 受過 siáⁿ-mé 創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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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oh阮開始看著伊定定掛著phōa鍊 ê 頷頸仔,頂 koân hit 道疤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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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新娘 ê 女伴講了--a ,目睭金金 ti̍h 看鬧熱 ê 婚禮,真悲傷 ê 款,無 koh 再食 siáⁿ-mé 物件。 Ta̍k 家 mā káⁿ-ná 受著伊 ê 感染, tiām-tiām 仔相(sio)對相(siòng),碗箸khia̍k、khia̍k、khia̍k ê 聲音 mā 變 khah 細聲--a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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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kám是按呢?」村長聽了後笑笑, mā 無別人 ê 哀愁,講:「我知影--ê m̄ 是按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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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Ta̍k 家 koh chùn 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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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ín 敢想 beh 聽我講我所知影,有關新娘頷頸仔痕 ê 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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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 ê 村長將箸 khǹg--落-來,點一支薰,然後勻勻仔來講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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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是十冬前 ê 代誌--a , hit 時陣咱浪白海鼻 iah 無親像 chit-má chiah-nī 發展,散赤囡仔必須愛去海邊仔 ê 珊瑚石 hiâ khioh 螺仔殼,賣一 kóa 錢鬥貼厝內。村內 ê 人為著 beh 阻止 in 行入深海, tō tī 危險 ê 礁石中央,用刺--人 ê 鐵線圍--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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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it 當陣,像阮這代 ê 人恐驚 leh 無人會tàng bōe 記得 hit 擺島上 siōng 猛 ê 風災。風 ùi 南 pêng ê 海峽登陸,真緊 tō kàu 咱這個海鼻。海鼻 ê 人並無想著風會來 chiah 緊,一 kóa 竹排、漁船 lóng iah tī 外海。昏天暗地之中村內人趕 beh 將船拖入港,大風湧真緊 tō 來 kàu 港外,風雨之中,一 kóa 竹排、船隻 hō͘ 無情 ê 風湧帶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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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災過了, ta̍k 家 chiah 雄雄想起 hit 陣 tī 珊瑚石中 khioh 螺仔殼 ê 囡仔。 In 七腳八手趕--過-來, m̄-koh 囡仔早 tō hō͘ 海湧捲走--a ,礁石中 kan-na chhē 著一個,伊 ê 頭殼 tú 仔好夾 tī 礁石中央,歸 ê 人仆 tī 纏絆 ê 鐵線頂 koân , tī 烏色 ê 海湧中半浮半沉。 In 將這個囡仔tháu--開, tō 看著刺--人 ê 鐵線網 tī 伊身軀頂劃了足 chōe 巡--ê ,頷頸仔 mā 有一條深深、長長 ê 傷痕,經過海水 ê 浸泡,肉反白--a ,勻勻仔 ti̍h 流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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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oh 過了幾工,風湧停--a ,日頭 koh 再出現 tī 這塊美麗 ê 海鼻,伊帶著小khóa 蒼白、 chiah tú 恢復 ê 面容,繼續 tī 礁石中央真搰力 ti̍h khioh 螺仔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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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這道疤痕 tō 是 hit 擺海難所留--落-來慘痛 ê 印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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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村長講 soah ,將帶有酸苦味 ê 紹興飲落腹,在座 ê 人 lóng tìm 頭來默認,親像想起一遍 koh 一遍 ê 海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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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趣味。」聽了村長講 ê 故事了後,阿公 hit 代 hit個親堂用懷疑 ê 眼光看 ta̍k 家,講:「我所知--ê , kah 你 ê koh 無 kâng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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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Ta̍k 家聽著,目睭變足大蕊--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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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老歲仔講:「你所知影 ê 秘密 lóng 是真 chōe 人有看--著,而且會tàng chhē 著證人--ê , m̄-koh 我所講 ê 秘密,除了我以外, tō 無人通來做證--a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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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尾,這個老歲仔用sau聲仔sau聲 ê 古早腔口,講起伊所知影 ê 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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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n 知影,新娘昭美 in tau ,一向 lóng 是人丁興旺, tī 阮 hit 沿,兄弟姊妹 lóng 總九 ê ,我有六 ê 後生;新娘 in 這房,兄弟姊妹有八 ê ,人丁興旺。本chiâⁿ 這是好代誌, m̄-koh 啊,新娘頷頸仔傷痕 ê 秘密 tō 必須愛 ùi 這點來講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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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冬前 hit個世代,可能在座 ta̍k 家,無幾 ê pat 經過 hit 款 ê 辛酸,彼全然是一個特別 ê 時代,咱家族幾 ê 壯丁戰死 tī 海外,留--落-來 ê 人, tō tī 這個海鼻娶某生囝。異國統治者離開--a ,將這塊散赤 ê 所在留--落-來,海鼻 ê 人口亦真少, m̄-koh ,人 ê 散赤,有時仔 m̄ 是用人口 ê chōe 少來決定, hit 陣,海鼻大概 iah 無 kah 一百戶 ê 人家, soah lóng 食 bōe 飽。咱辛辛苦苦 lia̍h--來 ê 魚仔 kan-na 會用得去鎮上換一絲仔番藷 kah 豆仔,過著攪鹽配糜 ê 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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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oh經過艱難 ê 環境,種族 ê 性命有時仔亦會繼續落--去。 Tō 是 tī hit 年,阮叔伯孫仔將 chit-má ê 新娘生--落-來, iah 伊已經是第八 ê 囡仔--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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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重 ê 人口壓力, hō͘ 歸家口仔陷入烏暗、艱苦 ê 世界,亦無人提起收養 ê 代誌, ta̍k 家看著囡仔 tō bōe 輸看著散赤神。世間 siōng 悲慘 ê 代誌,恐驚 ê tō 是目睭金金看著家己 ê 囝兒,為著無物件通食 soah 來啼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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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暗暝,天頂 ê 星lân-lân-san-san,有一個人來 kàu 海鼻 siōng 界尖突 ê 所在,伊揹一個包袱,來 kàu chiâ 輕輕仔下--落-來。趁著星光,會使看出 hit個人歲數已經真大--a ,伊先看四周,然後用雙手去 chhi̍h8 hit個包袱, tiām 靜 ê 海天之間響起紅嬰仔 ê 啼哭聲。這個人一下急, ùi 腰脊骨邊也抽出一節鋒利 ê 鐵phiáⁿ,真驚惶 tī ti̍h 鋸包袱頂 koân ê 物件。伊是海鼻一個起 siáu ê 人, tī chiâ 做出違逆天理 ê 罪惡。這個時陣,有一個人跳落去 hit ê 所在,將 hit個起 siáu ê 人 phah 倒在地,伊將包袱掀--起-來,發現內底倒一個紅嬰仔,頷頸仔已經 hō͘ 鋒利 ê 刀口重重劃一巡,伊斟酌 kā 看, chiah 看出 tō 是家己孫仔 ê 查某囝,落尾仔伊非常 ê 受氣, lia̍h 狂起來重重仔 phah hit個癲狂 ê 鬼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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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老歲仔因為講了 siuⁿ 緊,小khóa ti̍h 喘:「自然,這個起 siáu ê 人已經死--去 ti̍h beh 二十冬--a ,無人會記得伊叫 siáⁿ-mé 名,究竟是啥人將囡仔交 hō͘ 別人去滅口,這是我 m̄ 願意來講--ê ,所有 ê m̄ 著,若準 beh 怪, tō 愛怪 hit個苦難 ê 世代。 Chit-má lín 當然知影紅嬰仔是啥人,救--伊-ê 又 koh 是啥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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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了,老歲仔將伊 chhun--ê ê 半杯酒吞落腹,翻頭過去, tiām-tiām 仔 ti̍h 看鬧熱 ê 婚禮,無 koh 再講半句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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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h 暗仔時陣,殘陽掛西天,彩霞橫天頂,波光反照,歸 ê 海鼻親像一粒黃金島,我將草帽仔戴--起-來, kōaⁿ 一腳行李, ùi 海鼻行轉小店來坐車。我 ê 朋友行 tī 我邊--a,真樂暢,不時講起南部 ê 風土 kah 景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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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工,我 chiah chhōa 你沿海邊 ê 公路 se̍h 一 lìn , ùi 枋寮、楓港 kàu 台東,暗時 ê 路途 m̄ chiah 是chán!滴、滴、答、答、路燈 to̍h--a ,暗流來--a ,你油門 kā 摧--落, tō 那像將車駛 tī 無阻攔 ê 海面, hit 款 ê 爽快,你一定 m̄-pat 經驗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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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伊 koh 講起風物對人種 ê 影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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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伊講:「人亦是風土 ê 一種結果 kah 成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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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啦。」我 tiām-tiām 仔 ti̍h tìm 頭,總算會tàng 了解朋友講 ê 話,而且我 ti̍h 想,無論 ta̍k 家對新娘頷頸仔頂 koân ê 疤痕有外 chōe 款講法,伊確確實實已經深深刻 tī 海鼻每一個人頷頸仔頂 koân ,不管伊是看會著--ê iah 是看 bōe 著--ê 。我想,這亦是活 tī 海鼻 ê 每一個人無應該 kā 放 bōe 記--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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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行 kàu 店仔頭前,車 tú tú 來。我 tī 車窗 ia̍t 手 kā 朋友致謝。車後漸漸消失 ê 畫面感動著我,無張持小khóa chùn 一下, koh 輕輕仔點一支芎蕉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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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澤萊原著 楊允言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