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刊名 | 中國文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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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刊時間 | 民國41年(西元1952年)3月1日 |
停刊時間 | 待考? |
起迄卷期 | 現存第1期~第7卷第8期、82期 |
刊期 | 月刊,現存共79期 |
出版地 | 台北市牯嶺街五十三號‧台北市廈門街99巷19號 |
發行單位 | 中國文藝雜誌社‧唐曉風(發行人)‧唐賢龍(社長)‧滕昆田(董事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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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要
《中國文藝》月刊,創刊於1952年3月1日,停刊期待查。現存79期(至7卷8期之後,另有一期期號「82」,但未見版權頁,出版日期不可考)。自第四卷第九期開始改為半月刊,每期縮減為每本20頁。雜誌由唐賢龍任社長、唐曉風任發行人、王平陵主編。王平陵在1952年3月至1954年擔任主編工作,之後改由「編輯委員會」署名編輯。
《中國文藝》屬純粹民營的文藝刊物,創刊宗旨據主編王平陵說:「本刊創立旨趣,就想在反侵略、爭自由的總表現中,也就是在中國文藝運動的總成績中,有我們的一份……今天,環繞於我們週遭的,盡是怵目驚心、可歌可泣的故事,不能讓這些故事,在我們眼前輕輕滑失,我們不願意聽到讀者們在事過境遷之後,因為找不到代表時代的作品而發出惋惜、讉責的聲音:這便是創立本刊的一個旨趣。」王平陵期許自己擔負當代的責任,在50年代中國文藝運動的總成績中,有自己的一份,保留當時怵目驚心、可歌可泣的故事。在〈創刊詞〉中提出鏗鏘有力的吶喊:「許多偉大的作品,往往是在非常的烘爐中,經過千錘萬鍊的結晶……今天,在我們周圍有的是白骨推築的書庫,鮮血寫就的詩篇,血淚譜成的歌曲,難道還不夠激動工作熱情,還不能啟發創作的心泉嗎?」優秀的作家能忠實於時代的使命,希望能藉此振興社會的風氣,同心推進國運與文運。李偉文〈一切不曾發生〉:「英國作家伍爾芙曾經說:『一切不曾發生,直到它被描述。』雖然記錄下來也許很快被淹沒在資訊大海之中,但是,沒有留下紀錄,許多真實發生的事情就如煙塵消散在虛空中,也許很快的連當事人也不復記憶。」主編標榜「全國名作家執筆」,以「第一流權威雜誌」自許。
《中國文藝》靈魂人物王平陵(1898~1964)為江蘇溧陽人。本名仰篙,平陵是他的字。浙江省立杭州第一師範、震旦大學法文科畢業。刻苦勤學,備受李叔同贊賞。在李叔同出家為僧前夕,將自己全部的文學論著轉贈給王平陵。曾任奉天第一師範、溧陽縣立同濟中學、南京美術專門學校教師,暨南大學、政工幹校、菲律賓華僑師範教授。主編《時事新報》學燈副刊、《中央日報》副刊主編、《掃蕩報》編輯、泰國《世界日報》總編輯,《文藝月刊》、《中國文藝》月刊主編,「全國文藝界抗敵協會」理事等。王平陵的創作文類有論述、詩歌、散文、小說、戲劇等,如短篇小說集《湖濱秋色》,長篇小說《茫茫夜》,散文集《幸福的泉源》、詩集《獅子吼》等。共計四十餘部。詩集《獅子吼》,寫抗戰軍民英勇殺敵,氣勢磅礡,感人肺腑。論著《三十年文壇滄桑錄》,記錄從五四新文化運動到50年代的臺灣文壇。王平陵文字平淡樸實,陶希聖評介其作品:「志趣勝於詞藻,風格高於情景。」
王平陵待人溫和敦厚,常對女兒王晶心說:「忍耐」是人生的消炎片﹔「幽默」是人生的興奮劑﹔「仁愛」是人生的維他命﹔「寬恕」是人生的潤滑油。(古遠清:《幾度飄零:大陸赴台文人沉浮錄》)。
王平陵在《中國文藝》刊載個人著作《三十年文壇滄桑錄》共計三十九期,並使用多個筆名:史痕、秋濤、西冷、草萊等撰文,皆發表在《中國文藝》。以「史痕」發表論文有二十三篇(〈論短篇小說〉、〈論海洋與文學〉、〈談小說故事的處理〉、〈論小說故事的選擇〉、〈論小說的背景〉、〈論人體的刻劃〉、〈談寫景的藝術〉、〈論創作的寬度與深度〉、〈談小說的過場與高潮〉、〈論作品的風格〉、〈論文藝欣賞〉、〈論人物背景〉、〈論批評家的風度〉、〈論動態描寫〉、〈論寫實的技術〉、〈鍛練寫作技術〉、〈論「黃色文藝」〉、〈創作資源的補給〉、〈從軍中劇運說起〉、〈文學的新使命〉、〈論文藝與熱情〉、〈赤帝的文藝政策〉、〈自由作家大團結〉)。隨筆一篇(〈作家走向軍中〉)。以「草萊」發表論文有一篇(〈論文藝作者與戰爭〉)。以「秋濤」發表散文有兩篇(〈碧潭〉、〈聖誕節的故事〉);論文一篇(〈論現階段的「劇運」〉);詩一首(夜〉);小說一篇(〈山地歌姬〉)。以「西冷」發表小說有十篇(〈破釜沉舟〉、〈芸姑〉、〈一天的丈夫〉、〈老情侶〉、〈夜歸〉、〈罪的工價〉、〈慶功宴〉、〈在浴室裡〉、〈漁家女〉)。以「王平陵」發表小說有兩篇(〈漩渦〉、〈論散文〉)。主編易人之後,王平陵就未在《中國文藝》上發表文章。
王平陵編輯《文藝月刊》長達十五年,對於來稿、閱稿及編稿的工作,駕輕就熟。負責《中國文藝》的編輯工作,準備以賠本的決心,全力創辦這份雜誌。另設編輯委員會,聘請七位編輯委員,不論任何稿件,均須得到三分之二的同意,方能刊登,審稿嚴謹。王平陵退出主編之後,《中國文藝》風格亦有變化,以各文類之創作稿為主,至後來幾乎全部發表小說創作,撰寫作家也不如之前的豐富與變化,以少數作家經常撰稿維持版面。
在王平陵編輯時,也多次發表主編的對於讀者意見的回覆與新方針的計畫等,除了創刊號的〈創刊詞〉外,在第七期有〈半年來的本刊〉綜合讀者意見,檢討創刊半年來的得失:「文藝論文最精彩,詩與散文次之,而小說方面則陣容比較軟弱……從未刊登戲劇、電影和音樂方面的論文,在創作方面更沒有刊過富於時代意義及適合上演條件的劇本……」,又如第八期有〈我們我們應該寫些什麼?〉希望投稿的作者們「放寬視野,擴大胸懷,在各方面搜尋寫作的素材,力求解答各種現實的課題!」,在第十二期,發表〈本刊一週年紀念〉,其中說明「不論是小說,散文,詩….每期都有一些靠得住的譯作,同時刊出來……」,這也是很有意義的方針。我們注意一下《中國文藝》翻譯歐美名著的作家,如:錢歌川、蘇雪林、黎烈文、沉櫻、鍾憲民等,確實也是一時之選。
在第二卷第三期發表〈紀念五四文藝節〉,期待作家能「……排除枯燥的公式,拋棄生硬的八股,回復到五四的精神──科學與民主的精神,為科學而寫作,為民主而寫作,也就是為人生與人性而寫作,為自由而寫作。」
在創刊兩週年、四週年時,又有〈本刊兩週年紀念〉、〈本刊邁進第四年〉等文與讀者溝通,在在說明主編認真負責的態度。
《中國文藝》在創刊號中內容包含:小說、散文、詩、文藝批評(如〈真〉)、文藝理論(〈文言文跟白話文〉)、文壇回憶(〈閒話魯迅及其他〉)、作家介紹(〈世界名畫家評傳〉)、文藝報導(〈一九五一年美國文壇〉)等主題。各期撰稿主要作家,在論文方面有梁實秋、杜衡之、(唐)曉風、何容、李曼瑰、李辰冬、祝秀俠、王夢鷗、盧月化等;小說有鳯兮、謝冰瑩、尹雪曼、晶心、王書川、陳香梅、西冷、唐賢龍、方瑜、高陽、黎烈文、依風露、蕭傳文、侯健、馬各、彭歌、李輝英、繁露、東方白、劉心皇、郭衣洞、劉以鬯、徐訏等;散文方面有徐鐘珮、梁容若等;錢歌川、沉櫻、黎烈文、蘇雪林、陳紀瑩、梁容若、艾雯、鍾梅音、張漱菡、琰如、林語堂等;詩歌方面有覃子豪、鍾鼎文、侯佩尹、彭邦楨、洛夫、趙滋蕃、吳望堯、夏菁等。
由於讀者對小說有濃厚興趣,曾發刊十次小說專號:第四期、第十期(按,前十二期未分卷,之後從第二年起按卷分期)、第二卷第三期、第二卷第九期、第三卷第一期、第三卷第四期、第三卷第十期、第三卷第十一期、第四卷第七期、第五卷第一期等。鑒於散文的重要性,第五期發表一次散文特輯,頗受讀者好評。
由於時代氛圍及知識份子的時代責任感,《中國文藝》的編輯方針仍然以反共抗俄的戰鬥文學為中心,為50年代的台灣文壇,留下鮮明的印記。就知識份子的時代責任來說,1950年時,跟著政府退守台灣的知識份子仍然抱持著枕戈待旦,反攻大陸的決心。《中國文藝》之創刊,並沒有政府任何指示,完全出自唐賢龍個人出資,並「以賠本的決心,來全力創辦此一雜誌」,其創辦雜誌的目標設定為「純文藝的刊物」,但不知不覺仍然以戰鬥文學為中心,實在是出自知識份子的時代責任感。王平陵自謂本不願意接受此項工作,但禁不起經唐賢龍的熱誠感召,經過兩年商議,乃以犧牲的精神來接受此項工作,兩人創始的精神實是令人尊敬。
《中國文藝》在創刊一年後,王平陵在〈《中國文藝》的過去.現在.及未來〉一文中說:「本刊為自由中國行銷最廣的文藝刊物之一,每期銷數,常在七千五百份到一萬份之間,長期訂戶,現達一千二百餘戶……現收支已能平衡。」在50年代物資貧瘠之時,一份私人出資刊物能夠有這樣的成績,是很不容易的事。台灣50、60年代戰鬥文藝的興趣,除了政府在撤退後的危機意識而出面鼓吹,知識份子本身也肩負起國家社會的責任感,從整個歷史來看,其精神是值得肯定的。至於《中國文藝》所刊登的作品,當代名家仍然不少,同時,也不是篇篇都針對反共抗俄,仍然有非關此一主題的純文藝作品發表;另方面,即使以反共抗俄為主題的創作,也並非都是八股文章,從歷史的角度去看,它們仍然有存在與研究的價值。
舉例來說,創刊號發表第一篇作品是杜衡的〈真〉一文,內容是談「文藝作品的尺度」,強調創作「真的不一定是好的,但好的卻必須是真的」,這確實是放諸四海而皆準、行諸百世而不謬的真理,作者舉例除了古代作家如陶淵明、曹雪芹等為例,也有外國作家為例,文章後面談到「政治動力」影響文學創作,也是非常客觀討論,並沒有陷入「戰鬥文藝」的框框內,實是一篇佳作。創刊號第二篇是何容的〈文言文跟白話文〉,也是純粹討論現代白話文的寫作準則是以「活語言」為中心,這篇文章就是放在現在,仍然值得讀者閱讀。創刊號第三篇是祝秀俠的〈閒話魯迅及其他〉,祝秀俠在當時也是名家,他這些系列的「文壇回憶」記錄,後來出版成專書,在當時是具有影響力的作家/作品。至於其他作品,鐘憲民的〈世界名畫家評傳〉屬於外國藝術家介紹、〈1951年美國文壇〉及王沿津的〈二次世界大戰後的日本文藝界〉都屬於外國文藝報導。
以上就是整個創刊號非創作部分,所有作者都已經有專著出版,是當時重要文藝理論家,同時他們寫的每篇文章都不屬於「反共抗俄/戰鬥文藝」範疇。至於創刊號的創作部分,王平陵也網羅了當時的名家,例如謝冰瑩、林海音、鳳兮、林朗乃至唐賢龍、王平陵的小說,散文部分有徐鍾珮、尹雪曼、張秀亞、陳定山、徐薇等,新詩有鐘鼎文及侯佩尹翻譯繆塞的〈寄雨果〉等等,這些作者在當時都已經出版過專書,是當時有份量的重要作家。屬於「青年作家」的僅有黑玉,發表新詩,後來此作者陸續有新詩發表,可見編者提拔青年作家的用心。
從整本創刊號,可以看出主編王平陵的用心與用力,且絲毫沒有刻意在抗戰文藝上著墨。日後發表的作品如果跟戰鬥文藝有關,實在只是表現當時知識份子的社會責任感而已,不能用做為政治的工具來一筆抹去其存在價值。
《中國文藝》網羅當時文壇作家發表作品,可以看見許多作家的早年寫作軌跡,例如梁實秋、杜衡之、何容、李曼瑰、李辰冬、王夢鷗、盧月化等人的論文寫作;鳯兮、謝冰瑩、尹雪曼、陳香梅、方瑜、高陽、黎烈文、依風露、蕭傳文、侯健、馬各、彭歌、王書川等人早期的小說創作;覃子豪、鍾鼎文、侯佩尹、彭邦楨、洛夫、公孫嬿、夏菁、徐訏等人的早期新詩;至於劉以鬯早年的小說及李曼瑰早年發表小說創作〈錯過的愛〉等及侯健發表小說〈一個女人的悲劇〉、吳望堯發表小說〈海的誘惑〉都很令人驚喜。總之,《中國文藝》作為保存50年代台灣作家的珍貴史料,功不可沒。(鄭明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