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陳維英

作品出處：

收於陳維英《偷閒集》。

寫作時間：

寫作地點：

寫及地點：

詩題：

苦車篇

副詩題：

詩序：

詩句：

一行一萬里，
由舟而肩輿。
既卸肩輿後，
買舟又清渠。
清渠行盡處，
舍舟而登車。
登車策兩馬，
苦哉長欷歔。
如丸弄靡止，
如毬拋不已。
如珠搖於盤，
如玉磨於砥。
如沙鍋中豆，
如簸箕上米。
非病腰欲痛，
非老目欲瞢。
非愁腸欲斷，
非飢腹欲鳴。
非怯膽欲落，
非慕心欲傾。
久坐臀膚剝，
小睡魂魄歸＆165

＆165 編者按：「歸」字，不合格律，疑應作「驚」。

【小睡魂魄驚】。
齒牙自攻擊，
砉然時有聲。
況復長搖首，
狀若迎風柳。
偶爾不及防，
觸左還觸右。
無時不搖雀，
無時不蠖屈。
僕御塞兩旁，
末由伸其腳。
黑夜難遠眺，
一車一燈照。
燐火雜星星，
荒郊聞鬼嘯。
既怕墮險途，
又虞胠篋盜。
居多四更行，
宿時已二更。
登床只半晌，
徹夜夢不成。
或過坦石中，
輪鐵聲隆隆。
鼉鼓撾兩點，
聒耳耳欲聾。
或遇石欹側，
輪鐵逢勁敵。
鐵石相戰爭，
勝敗決頃刻。
或值雨膏流，
欲去泥淹留。
一步一頓挫，
如行陸地舟。
或馬馳紫電，
霹靂一聲變。
山走樹木飛，
如發絃中箭。
漠漠飄沙汙，
載鬼塵壓軀。
面目鑄生鐵，
衣裳坐泥塗。
衣裳又磨穿，
虫蛀鼠嚙然。
箱篋厚變薄，
玉石方成圓。
輿夫貪且狡，
阿堵索難了。
車價已支清，
又思侵漁飽。
倘少拂其意，
停驂技倆巧。
再不遂其願，
甚至惡聲擾。
馳驅貴中節，
稍乘便覆轍。
忽露烈婦筋，
直灑侍中血。
頭若擊笏破，
臂恍墜馬折。
螳螂何可當，
懍懍冰淵切。
鄒魯今踐履，
猶遺聖賢軌。
一車與兩馬，
舊制想如是。
在魯御樊遲，
適衛僕冉子。
周流七十邦，
風塵千萬里。
勞心又榮身，
苦莫苦於此。
噫，
聖賢桑梓大道寬。
遵循轍跡毋偷安。
過賢關，
踰聖城，
自古本來難。
（黃哲永、施懿琳編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