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3 南明永曆17年
議題
王忠孝 (1593~1666),字長孺,號愧兩,明福建惠安人。1628年進士,擔任戶部主事,由於個性耿介,崇禎時,曾兩度遭人構陷、入獄長達28個月。明亡後,投福王,及廈、金失守,乃應鄭氏之邀,與友人辜朝薦一起經澎湖來到臺灣,受到鄭氏禮遇,與朱術桂、沈光文、徐孚遠等流寓文人時相過從,病逝臺灣,生平詩作收入《惠安王忠孝公全集》,有詩作百餘首傳世,內容主要是記述明清政權交替之際的時代動亂,是典型的流寓文人作品。居住臺灣的時間不長,接觸臺灣的生活面想必也不廣,加上明代遺臣是被亡國情緒和鄉愁、國仇緊緊包裹的文人,和臺灣相關的詩題既不多,即使和臺灣相關的詩題,也都是以詩人自己為中心、為重點的個人感思,既不寫外界,與外界也少有互動。他的〈東行〉、〈東寧中秋有感〉、〈居東首春遙祝聖躬〉、〈東郊行〉、〈東方首春有懷〉等詩,都在臺灣寫,寫的卻是自己。
徐孚遠 (1599~1665),字闇公,號復齋,明江蘇華亭人。明末,與陳子龍等人組「幾社」。明亡,從魯監國至廈門,後由鄭成功迎至廈門,受鄭氏倚重。可能是鄭成功來臺時隨之來臺,但滯留一段時間後又離臺,晚年行蹤無法確考。也有人懷疑他並不曾來過臺灣,他的臺灣行迹,是根據〈東行阻風〉、〈書懷〉、〈將耕東方感念維斗臥子愴然有作〉、〈陪寧靖集王愧兩齋中〉、〈東寧詠〉、〈鋤菜〉、〈海居〉等詩,推定其中「島居一紀」、「荷鋤東海」等語可能指的是臺灣經驗。徐孚遠是明末流亡海島的文人中,最負盛名者,其詩集《釣璜堂存稿》20卷,收錄各體詩2700餘首。陳乃乾、陳洙合編有〈徐闇公先生年譜〉。和王愧兩等遺老在一起時,難免彼此打氣、不要頹行喪志──「劍落淵潭氣自存」、「還其珍重在中原」,但述志詩卻一再表達歸農、歸隱之意──「荷鋤帶笠安愚分,草木餘生任所便」、「千載避秦真此地,問君何必武陵回」。
陳永華 (1593~1668),字後甫,明福建同安人,王忠孝推薦給鄭成功,與談時事,喻為今之臥龍,授以參軍,待以賓禮。鄭經嗣位返臺,東寧政事,委他全權處理,建聖廟、立社學,都是他倡議推動的要政。鄭經西征時,他留守主持臺政。1680年,鄭經退回臺灣之後,隨軍西征的馮錫範、劉國軒等人得勢,陳永華被排擠,被迫辭職,不久即病逝。連橫說,陳永華奠定了儒學教育的基礎,而「臺灣文學始日進」。〈夢蝶處記〉是他為友人李茂春住處落成所寫的一篇記敘文,文曰:「吾友正青善寐,而喜莊氏書。晚年能自解脫,擇地於州治之東,伐茅闢圃,臨流而坐;日與二、三小童植蔬種竹,滋藥弄卉,卜築其中,……其胸懷瀟灑無物也。無物則無不物,故雖郊邑煙火之比鄰,遊女樵夫之所闐咽,而翛然自遠。竹籬茅舍在世外,閒華野草時共枕席,則君真栩栩然蝶矣,……」於艷羨友人得解脫之言外,不無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之感慨。
流寓文學 1644年,吳三桂引清兵入關,李自成攻陷北京,明最後一個皇帝崇禎自縊,明亡。後有朱由崧、朱聿鍵、朱由榔等人自立於南京、福州、廣州等地,為福王、唐王、桂王,史稱南明三王。南明時,有明遺臣志士繼續抗清,但在鄭成攻擊退荷蘭、進佔臺灣和鄭經金、廈失守,盡棄沿海諸島之後,大都隨鄭氏移居臺灣。這些17世紀中葉流亡來臺的明遺臣,是第一批將漢語文言文學引進臺灣的文人,他們的特殊身分和處境,創造了結合遺民、流亡、鄉愁等特殊質素的文學,被稱為流寓文學。「流寓」一詞,首見於沈光文〈流寓考〉。〈流寓考〉是沈氏已失傳的著作,題名見於連橫《臺灣通史》〈沈光文傳〉。自清治已降,各府志、縣志之人物志常見「寓賢」、「流寓」、「僑寓」,都指的是明亡之後,自行或追隨鄭氏流亡暫寓臺灣的明遺臣、儒士。例外的是,有把藍鼎元、俞荔也視為「僑寓」者。連橫《臺灣通史》〈流寓列傳〉則以郁永河、陳夢林、洪壽春、蔡推慶、查元鼎、呂世宜、林豪、梁成枏等入清之後,來臺仕宦、暫居、佐幕之士為流寓。於「流寓」之解讀與眾不同。明亡之後,先後流亡來臺寓居的遺民文人有:沈光文、朱術桂、盧若騰、王忠孝、辜朝薦、沈佺期、李茂春、徐孚遠、張煌言、陳永華等,鄭成功、鄭經父子亦有詩作傳世。流寓文人在臺居停的時間長短不一,留下的作品量亦十分懸殊。沈光文、盧若騰、王忠孝、徐孚遠都有詩文集傳世,但內容不一定和臺灣有關,朱術桂僅見〈絕命詞〉及另1闕題詩,近世新出土的鄭經《東壁樓集》收入詩作479首,為流寓文人作品量之冠。
流寓文人,大都自覺不幸亡國、流寓臺灣荒陬海島,心繫故國山河,有無盡的鄉愁和滿懷的亡國、離鄉的苦悶和憤懣,無心欣賞臺灣的風光、美景,更關心不到臺灣的民情風俗。流寓文學可以等同遺民文學、鄉愁文學、流亡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