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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治時代台灣詩社林立的社會考察 列印 列印
類別:單篇作品撰寫者:王文顏

黃美娥著。原載於1977年9月《台灣風物》47卷。中日甲午之戰,中國敗北,李鴻章代表清廷簽訂馬關條約,將臺灣割讓給日本,臺灣詩社的發展,因政權的移轉而邁入一個嶄新的旅程,它肩負起保存民族文化的責任。在此之前,臺灣約有十來個詩社,它們是在毫無政治壓力下成長(清代台灣詩社沒有明顯的反清思想),其性質屬於文人的以文會友的筆墨遊戲,時代意義十分薄弱,日治下的臺灣詩社則與此大不相同。參加科舉考試是清代讀書人唯一的出路,一旦及第,不僅個人享有榮華富貴,而且還可以光宗耀祖,為鄉里帶來榮耀,所以讀書人不惜十年寒窗苦讀,一心一意想躍過這道日夜夢寐的龍門。然而乙末割臺,山河易色,在日本人的統治之下,新式學堂取代了科舉制度,舊有的讀書人深深覺得功名路絕,昔日所學已經完全不切時用,因此他們不再沈迷於八股文、試貼詩,轉而流連詩酒,藉以傾吐窮愁潦倒的苦悶,這些失落的文士,同病相憐,集合在一起,互道心聲,因而促成詩社的興起。此外,臺灣詩社之所以特盛於日治時代,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日本人佔領臺灣之後,積極推行同化政策,一心想改造臺灣人民的傳統精神,因此許多行政措施都以「滅根」為目標,企圖斬斷臺灣與中國的關係。在教育方面,日本政府限制漢文的傳授,學校裡雖然設有漢文課程,但並不受重視,漢文和音樂、家事等科目並列,僅居於副科地位,而且行政者還有權隨意取消,在這種情況之下,漢文面臨廢絕的危機,為了延續漢文在臺灣的生存,富有民族意識的先進,為此憂心不已;而詩社在日治時代是一種合法組織,因此有心人士就以此為掩護,在詩社的活動中保全漢文的傳播。臺灣各地原有私塾存在,負責民間的基礎教育,根據統計,日治初期全臺共有1700多所,日本政府對此龐大的民間教育機構,既不善加利用,一時又無法立即取締,因此規定私塾必須加設日語、算術等課程,等到日本政府在臺灣的行政上軌道之後,就明令取締私塾,漢文因而失去傳授場地,詩社的地位也就顯得更加重要。依據連雅堂〈台灣詩社記〉的記載,1923~1924年間,全臺有66個詩社。依據臺灣省通誌稿的記載,1936年,全臺有180多個詩社。筆者於1979年撰寫《台灣詩社之研究》碩士論文時,曾經廣為蒐羅,總計日治時代50年間,全臺知名的詩社約有270~280個,其中以臺灣瀛社、臺中櫟社、臺南南社最著名,形成北中南鼎足的形式,各執一方牛耳,而且還舉辦各種定期與不定期的聯吟活動,互通聲氣。1919年之後,臺灣的詩社數量急遽增加,幾乎每一鄉鎮都有詩社存在,這種現象的產生,與日本政府治臺的教育政策有密切的關連,當年日本政府頒佈〈台灣教育令〉,確立對臺的教育方針,有系統的進行殖民地教育,漢文的流傳因而遭到正面的挑戰。幸好,日本政府對詩社的存在,採取放任的態度,初期來臺覆任的日本官吏,大都有很深厚的漢學根基,他們能詩能文,為了達成籠絡遺老,懷柔民心的目的,他們也組織詩社,常與臺灣詩人吟詠酬唱。每當臺北召開全臺詩人聯吟大會,現任總督必定親自出席宴請與會的詩人,雖然彼此各具用心,同床異夢,不過益可見出遺老們如何費心保存漢文化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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