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集。朱西甯著。臺北三三書坊1986年10月初版。全書共7篇小說,包括〈三千年的深〉、〈哭之過程〉、〈橋〉、〈我家門巷〉、〈大風車〉、〈笠〉、〈冶金者〉,書後並有〈跋〉。《冶金者》為朱西甯六、七○年代小說鎔鑄現代主義的寫作技法,開展新的敘述形式實驗的代表作。〈三千年的深〉蒼白黯淡地呈現出一個病人的思維,在昏沈之際對於死亡與被遺棄的恐懼。〈哭之過程〉為一個欲親近成年女性,卻又害怕對方視其為孩童的少年心事,在體認到社會沈淪本質的過程中,絕望並成長。〈橋〉根據該篇「後記」,是實踐作者與黃春明討論的「雙式舞臺」構想,以劇本語言,呈現一個愛情悲劇:患心臟病的小左與手掌殘疾的阿右相愛,但雙方家長極力反對,乃因左太太死於右道婆的符咒治病,而右先生亦死於左大夫的手術。在角色於橋上會見的部分,以傳統書寫方式仍是一行到底,但在左、右父母各自勸說孩子之處,則以橫線隔開,上下同時呈現兩方對話,營造出形式上的對位與情節上的衝突,及對宿命的不可抗拒。〈我家門巷〉則以全面觀照的視角,如攝影機般呈現出左鄰右舍的生活切面,呈現一幅趣味的住民誌。〈大風車〉以童稚的眼光,將中日戰爭背景下,被教會邊緣化的基督教家族史、民族的希望與救贖,濃縮在大風車的象徵上。〈笠〉則是以阿塗公隨團參觀圓山飯店,在外自行活動所遭遇,以意識流手法帶出日治、國府不同時代的今昔生活對照,及過往與警察間的種種記憶。〈冶金者〉以兩名工人搶奪金戒指為起點,演化不同故事發展的「或然」之一、二、三、四,甚至暗示故事其實有更多的可能,藉此展現小說敘述的多元性,以及情節安排的各式可能;且作者於不同「或然」中,相應於情節變化、不同場景,映襯當事者不同的心理反應,呈現出不凡的書寫技藝。《冶金者》中朱西甯對於小說敘述形式的思考,相對於同時代的小說家,具有更多的自覺與超越。不只如王德威所言,「以另一種不同的孔道,走向了現代主義的地盤」,〈冶金者〉其實更進一步,走進了後現代的書寫情境。